[长顾/舟渡] 变形计（8）
【长庚】
这叔叔真瘦。长庚想。
男孩儿背着个比他年长的成年人，速度却惊人，后头扛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追得有点儿气喘，进了小区直接给甩下了。
家里没男人，他打小起就做活，搬柴扛米驮生猪，常常一走十几里。五岁那年跟着村里男人去搬蜂窝煤，人小手小力气小，一次只能抬一块，小跑几步就得放下来歇歇，手给磨破了，血和着煤渣子黑乎乎的黏一手，一边抹眼泪一边走，回到家小脸都是黑的，眨眨眼只能看见眼白。就这样还因为搬得少，晚上没饭吃，饿得接冷水喝。
顾昀这点重量，实在不算什么。
就是咯人得很。长庚想。怎么这么瘦，吃不饱饭吗？
到了二楼他决定暂时放顾昀下来歇歇，顺带等等后面的大人。
哪知道他刚直起身子准备松手，背后那坨软绵绵的醉鬼没骨头似的开始哧溜打滑。
“诶……诶诶！”一手没抓住，长庚赶紧转身捞他，扣住了顾昀一只胳膊，另外半边身子顺着惯性就垮了下来，一通手忙脚乱，男孩子被男人整个儿扑在了墙上。
顾昀好大一声：“嗯？！”
长庚：“……”
男孩儿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，以为这人醒了，窘得耳根发烫，等了好半天不见有动静，才敢小心翼翼地侧过脸。
顾昀醉得云里雾里，诚如一头死猪，脑袋靠在长庚颈窝里，整个身子以此为支点就这么挂好了。从长庚这个角度，看得见他长长的睫毛和半张侧脸，眼尾和耳下各自有一粒小痣，点在白腻的肌肤上，明显得几乎是晃眼。
男人带着酒气的温热呼吸，起起伏伏，吹在他耳畔，好似吹起了一簇小小的火苗。
长庚转过头，目不斜视盯着楼道对面那一户人家门上倒贴的福字。
不大一会儿，声控灯灭了。
咚咚，咚咚……
黑暗里只能听到谁清晰的心跳声。